流水紙。0

-不多说啦！2016年的第一次更新！！新年快乐！！相互珍惜的二人真是太……呜呜呜！前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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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

两秒。

三秒。

鹤丸国永感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对一期一振那种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喜欢，夹杂着被拒绝的担心与忐忑，此刻在身体的每个角落奔腾叫嚣，轰轰烈烈地冲向心头，又从心的最高处磅礴而下，化为一股身体里最大的洪流，狠狠地击打着四肢百骸，这使得他不得不咬了下唇，紧紧用手指箍住花盆，就像在保护自己的心脏，免得在听到对方的拒绝时，啪嗒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鹤丸低着头，不敢看一期一振的神情。你我少年时代都有这般经历，在毫无把握的考试过后，完全不敢直视报着分数的老师，免得失望，免得让人失望。

四秒。

五秒。

六秒……

一期一振始终没有回答。

鹤丸在心里默默地计着时间，他从没感觉过一秒一秒可以这样漫长。烛台切光忠曾经调侃，如果你对一个人告白，沉默十秒还得不来对方的回应，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拒绝你，二是对你无感。万万是不信那些所谓的“容我考虑”，好比老板针对你的提议要说考虑，十有八九便是驳回申请。感情的确可以培养，但是告白却要耗费一个人莫大的勇气与坚持，需要他对一个人的爱情，日日夜夜，聚沙成塔，在无可奈何之下，看着这样的爱意，默默地绚烂如花。

十秒。

鹤丸心下叹息。果然是操之过急，或者对方性向已定，毕竟是世俗相违的同性之恋，开口不开口，可能根本连区别都没有，若偏要说，这般一来，大体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仔细想想，如一期一振这般英俊倜傥的公子，哪位女子会不喜？他又会如何不愿温香软玉在怀，或者说他更该有绝代佳人相伴，何须觅自己这样爱寻人开心捉摸不定的平凡男子？

但是，仍然是不服的。即便这样自我安慰，心脏也在数到十秒的那一刻骤停，好像之前一切的幸福刹那间偃旗息鼓，绽放烟火的海畔瞬间繁华落尽，寂寞如初。鹤丸觉得自己的喉咙变得很干，双手颤抖得更厉害，几乎要把那花盆摔落在地。

“一期，我……”

鹤丸感到自己的手指毫无自觉的松了开去，花盆的触感消失在指尖，忽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又柔和的温暖，这股暖流从手背缓缓淌入全身每个角落。鹤丸抬起头，看到的是一期一振淡淡的笑容。

一期握住鹤丸的手：“小心，这花也是生命，摔碎了可不好。”

“一期……”

一期一振小心翼翼地把花接过来，像是保护什么珍贵至极的宝物。他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清澈的流光，就像世间最甜的蜜，一点一滴， 顺着眼神，融入鹤丸的内心。

“何况，若是这花盆碎了，以后，我栽在哪里好？”

鹤丸的紧张凝固，随即化开，转变为满脸的讶异：“你……你是说？……”

一期一振微微扭过头去：“我没有爱过谁，便不知这算不算爱情。所以，即便是我心中有这份心思，便也不可随意应了你，更是怕这种感情，把你赶走。”他说着，注视着鹤丸，“说句实话，我……我从没有什么朋友，也几乎没有人际交往，鹤丸是我第一个如此深交之人。所以，如是可以，请容我思考，但若必须选择，我定会选择你。”

没有被拒绝。

没有被拒绝！

此时此刻，什么“十秒定律”，什么“考虑就是拒绝”，统统被鹤丸抛到脑后！至少人家现在说了要考虑了！！说明自己是有希望的！！！没有被发卡！！假设现在眼前有一片沙滩，估计鹤丸就要当场爆衣瞬间狂奔了！！

足够了足够了！今天大突破啊！！

一期一振笑笑，伸手撸了撸鹤丸白色的头发。鹤丸脸红了，像被主人表扬的小犬一般点了点头，乖乖地任由对方牵了自己的手，但是，他没有看到，一期一振的眼底，流淌出一种难以理解的悲伤，那原本温润如玉的眼神，满是云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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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一期一振拿出手机查看，转头朝鹤丸说：“小叔说他有点事情，嗯……”又自我确认一样地点点头，“是的，有点事情，所以可能要晚些来接我们，您看是去商场里找个地方休息，还是继续在这里等待？或者您忙的话，我帮你打车先回去？”

“啊啊不急不急，”开什么玩笑！刚刚有了突破就要他撇下一期跑路，这种不是男人的事情鹤丸可做不出来，“那鸣狐先生要多久过来？”

“他没提，”一期看着手机皱了皱眉，“嗯，但少说也要个一两小时吧。”

“这样啊，”鹤丸想了想，心里却在暗喜，“这边挺冷，我们进去吧，我请你喝咖啡！”

商场某咖啡厅。

“诶？一期，”得了一期一振的准许，鹤丸便大开他撩弟技能，自说自话地拉起了对方的手，“你说这新年也快到了，你……可有安排？”

不料一期似乎是在想心事，没有反应。

“一期？”

“啊抱歉抱歉，”一期揉了揉眼，“是我走神了，您说什么？”

“嗨！”鹤丸摆手，“咱俩谁跟谁，这话怎么说来着？虽然不是情侣，但也是准情侣，说什么敬语‘您’呢。”说着，他摸了摸一期软软的蓝发，“放心。我等你。”

一期一振愣了，张了张口，却忽然哑然，随即笑了：“所以，你刚刚说了什么？”

“嗯，这才对。”鹤丸满意了，“我说啊，想问你新年有没有空，我们……一起跨年？”

一期一振再次愣住，神色里，仿佛融了许多复杂的情感，让鹤丸有些迷惑。

——我没有什么朋友。

一期的话再次在鹤丸脑海里响起，他猛然觉得有些悲哀，没有朋友，在这个世界上，需要靠怎样的自制力才能抗击这寂寥的孤独？

一期他……是不是还不习惯与人亲近？

“跨年……我可能……”一期思考片刻，转而抱歉地笑笑，“我可能有事……”

“啊啊啊没事的！”鹤丸连忙摆手，“你不用在意，你们大家族嚒，这么大的日子自然是要一起过的，是我思考片面了。”

“很对不起。”

“诶诶诶不用不用，我们以后一起的日子多着呢……”鹤丸笑嘻嘻，又开始不自觉地撩人，“你们家族一般新年的定档节目是什么？”

“诶？为什么问这些？”

鹤丸搅了搅咖啡，神色变得有些遥远：“因为我啊，我家人挺早过世的，我以前……”他停住了话头，想起了一些曾经的记忆，不自觉哽了一下，苦笑起来，“尽管我的身边人来人往，但大多数有意义的时光，还是我和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同学一起度过的。所以，我对家庭的记忆很少，才有些好奇你们这样的大家族，新年是不是会有很多有趣的节目？”

一期一振呆呆地看着他。

“啊！当然如果你不方便回答也没事的，那是你家的私事，许是我多嘴。”

“没事，”一期一振的指腹揉过咖啡杯的边缘，“其实大家族也没什么特大的节目，我们的家庭对于新年，其实也不过是生活在无数个日夜中普通的一天罢了，唯独会对年幼的孩子多加照顾，买新衣服新礼物给他们，也会送一些压岁钱这般。”

“这样啊……”

“比较特别的是，我们家每年新年都要拍照，大家站在一起，咔嚓留下旧年的记忆，以后翻看每一年的照片，就像重走成长之路那样。”

……

一期一振絮絮地给鹤丸介绍，尽管他说的，不过是很平凡的新年风俗，但鹤丸却听得很认真，眼中流出一些憧憬，让一期无端心疼起来。

“有家，真好。”鹤丸感叹。

“是啊，现在想来，我也非常怀念每一次可以在家过新年的时光。”一期无奈地揉揉眼角。

鹤丸把手撑住头，龇牙笑：“真想看看一期小时候新年的照片。”

“诶诶你可别笑话我了。”一期一振的神情莫名有些尴尬，“我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罢。”

“嘻嘻，一期小时候一定非常可爱，现在也超级可爱啊。”看着一期一振变红的脸，鹤丸国永心情好得想要飞上天。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一期一振的手腕上，那一抹绿色，让他觉得有些眼熟，“一期，这个手环是？……”

谁知，一期一振一听此言，笑容瞬间消失，脸色苍白。他猛地站起来，向后退去，沉重的沙发脚划过地面，发出“刺啦——”的响声。一期一振像是被刺激到了什么要害，下意识地紧紧捂住手，狠狠地把袖管下拉：“别看！别看！”

鹤丸吓了一跳，也慌了手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我不知道！对不起！一期？一期别害怕！”

一期一振却像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眼中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惊吓，慌乱地一步步躲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一期，你冷静下来，一期？”

鹤丸赶紧转头看向四周，好在这处咖啡馆位于超市的边门，来往之人并不多，两人的位置距离吧台也很远，唯有路过的几个行人回头张望，也被鹤丸以掩饰的微笑挡了过去。

总算是不会落得个被众人围观的下场。鹤丸暗自庆幸。

一期一振抱住头，蹲坐在地，抽噎：“别……我不想……不想……”

鹤丸国永一步步靠近他，在他身旁弯下身子，试着伸手探了对方的肩膀，见其没有反抗，便加大了力度，一把搂住一期一振。他知道此刻，手这个部位对一期来说定是敏感的，所以刻意地避开触碰对方的手。鹤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那一定是会对一期有伤害的事物，他要做的，不是探究，而是保护对方不受这伤害。

“一期，别怕。我在。”

“鹤丸……？”

一期一振起初是试探，确定安全后，便死死拉住鹤丸的手不松开。指甲深深嵌入鹤丸的手背，鹤丸却像感觉不到疼痛，回握住对方：“别怕别怕，我鹤丸国永，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