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紙。0

-本次大更，连写两章，因为是两章废话，大都是鹤丸的心中所想。最近没有文力，想shi……

-下一次开始解决问题，大概到41℃的时候会大结局。那个梦是我曾经的梦，经历过挺绝望的一段时光，罢了罢了，不多讲了。

>>39.4℃

“一期。”鹤丸国永忽然觉得声音卡在喉咙口，自己的五感好似被完全剥落，视线里是一片难以置信的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都听不见。

他轻轻地抚摸眼前之人的容颜，似乎依然不相信所见一切都是现实。一期一振瘦了，比自己上次见到他时憔悴许多，本来就白皙的脸此刻更是没有了血色，显得非常病态。一期看到鹤丸，似乎挣扎着想要直起身来，那双与对方一模一样的金眸里，透露出悲伤、自责、绝望的眼神。

沉重的医疗仪器包围了床上的青年，一根根细长的管子插满了一期一振的全身，却仅仅靠着屏幕上的那些冰冷的数字，来证明一期的存在和生命体征。昏暗的房间里尽管开着暖空调，此时却仿佛寒若雪夜。一期一振努力向鹤丸抬起手，鹤丸向后退了几步，与其十指相握，指尖触及了一期手背上贴着的医用胶布，似乎连这一个细小的触感，都会让鹤丸国永心痛不已。

一期一振直视着鹤丸，抓紧了对方的手，微微摇晃，一个小小的草绿色手环顺着他已经瘦弱得脱形的手臂滑落下去，落到了他的臂弯处。鹤丸国永低下头，发现那分明就是上次惹祸的东西！

“那是医院的腕带。”敏感的药研看着发生的一切，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便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小架子上，“每个住院病人都必须佩带的，上面有他们的信息。”

鹤丸沉默了，没有回答。他的记忆却在听到了药研解释的那一瞬间飞快后退，曾经的一幕幕定格在他的脑海里：无论是门诊楼病房里脸色惨白的病人，还是手术室里推出的患者，亦或是再久远一些……鹤丸国永的瞳孔急剧缩小。

因车祸被抢救的父母。

无一例外的，这些人的手腕上都有这样一条腕带。

鹤丸感到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微微张着口，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触电似地缩了缩手，肩膀微微颤抖，仿佛那根腕带，是所有悲剧的源头。

“鹤丸……”

他的耳边传来一期一振沙哑的声音，手上传来被他紧握的感觉，而一期眼神中的迫切，让鹤丸意识到对方似乎有话要说。

鹤丸站起来，却发现一期依然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他转头看向一期，对方却合上了眼，戴着吸氧面罩的他，此刻显得更是羸弱，似乎把全部的力气，都握在了眼前之人的手上。鹤丸心里升腾起一阵哀痛，恍如无数细细的手从沼泽的深渊中爬出，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心。

他凑过身去，靠到一期身边，等待着对方的声音。几秒过后，一期缓缓地开口了。然而仅仅这几个字，却让鹤丸国永感到心脏瞬间破碎了。此刻，他的脑海的幕布里忽然又浮现出自己与一期一振一同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看过的电影，欢声笑语，如今看来，好像只是一个个完美又虚假的幻境罢了。

一期一振翕动着嘴唇，轻轻道：“你……吓到了吗？对不起……对……不起。”言罢，好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蓦地松开了鹤丸的手。

鹤丸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一期显然是想安慰自己，但却让鹤丸第一次觉得，这句他平时用来捉弄他人的话，其实是多么恐怖的存在，甚至有了令人心跳鄹停的力量。他皱了皱眉，不死心地抓住一期，却怎样都得不来对方的开口回应了。

>>39.5℃

鹤丸曾经反复做过一个梦，梦到一片古老而巨大的海洋，在那儿，一切都开始无限放大，变得非常彻底而完全，甚至让鹤丸觉得，存在的所有都比他的生命更加长久，即便是破碎的旧船、凸起的暗礁、无声的海鸥、潮湿的空气，都像是完成了最后的远征那般，在静默里悄无声息地静止。但反常的是，他居然觉得所有的东西都那么自然，毫无变化，或者说已经理所当然地结束了变化的过程，抵达了终结，亦或者是，它们其实从来都不曾存在，连鹤丸自己都产生了怀疑。成功消失了，失败消失了，一切的过往都从梦境里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只有那轮月亮，在眼前变得越来越大，惨白的月光落在身上，落在海面上，伴随着生命里发生过的一切痛苦和孤独，宛如上了麻药的枷锁，令他感到自己无处藏身。

他总会在此处惊醒，睁开眼睛坐起身，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但他清醒后，梦里的那种压抑而绝望的恐惧，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还原和忆起，那片大海，真的就像从未存在过那样，消失在他感官的盲点里。

在那些曾经的痛苦岁月里，鹤丸既期待睡眠，又恐惧于睡眠：期待是因为终于可以避开一切抑郁惆怅，让自己沉溺于虚假的梦境，仿佛死去一样；恐惧是因为他害怕这个梦中的终结和彻底，也害怕在睡眠袭卷，明日将至之时，自己一天的努力与坚持又前功尽弃，又要回到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来。

鹤丸国永终于确定，什么才是“真爱”。不需要什么太多的相处与磨合，他便是他的唯一。鹤丸国永在世界上最爱的人便是一期一振，胜过所见的一切嫣花美草，胜过曾遇的一切波澜壮阔，胜过读过的一切辞藻字句，胜过一切，胜过所有的一切。

然而，此时此刻，鹤丸国永听着对方的道歉，忽然觉得曾经那种彻彻底底的恐惧如此真实而迅速地袭满了全身。似乎名叫“未来”的星光，刹那间消失殆尽，只剩下那轮代表着悲痛和孤寂的月，沉沉地压抑在心海之上。

此刻，未来的远方只剩下了“远”，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说什么“畏何歪理真理，进一步有一步的欢喜”？现在，鹤丸国永看着一期一振紧闭双目，再也不看自己一眼，死死地咬着嘴唇，眼中渐渐笼上了一层迷雾。

“鹤丸先生，”药研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这死一样的寂静，“可否借一步说话。”

鹤丸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下，终究是近至一期耳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像曾经做的那样，帮他把碎发凯到耳后，温声道：“等我。”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拿出手机，从上面拆下了一个白色的小挂件，放在了一期一振的枕边，但好像又觉得不妥，便把那个东西塞在了一期的手中。他看到一期睁开了眼睛，定定地注视着自己。

鹤丸笑了。那是他进入病房后第一个笑容。

“你给我的御守，我一直一直都带着它，现在，它聚集了我所有的好运，而我，想把我所有的好运都交给你。”鹤丸顿了顿，又道，“等我。”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

“哥哥，”看着鹤丸跟药研走出病房，被气氛吓到的五虎退终于怯怯地走过来，帮兄长调整补液袋，忽然他轻抚一期的脸，“哥哥你怎么了？”

鹤丸没有看到，一期一振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眼角滚下了泪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