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紙。0

-杀（zuo)青(si)回来啦！！立刻急急地更新了，结果好像有点卡壳【。但这段日子会努力加速更新的！

-本章较长，且有一些令人不适的阴暗面描写，提示一下。

-前篇【20】

》40.5℃

莺丸办公室的位置靠近办公区边缘的地方。鹤丸调整了一下呼吸，正想抬手按铃让助医来开门，却听到拐角那头的走廊传来了“粟田口”三个字。

那声音不大，但人总是会对自己在意的事物特别敏感，因此，这使得鹤丸竖起耳朵，并直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人还在压着嗓音窸窸窣窣地说着，鹤丸眯起眼睛，沉思些许，心下便有了算计，想着缩回了手，蹑手蹑脚地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去。他缓缓地靠近拐角，倚立在一旁的墙边，掩去了自己的身形。鹤丸停顿了几秒，确定对方没有发现自己，才悄悄地探出头去。

这条廊道大致有10步长，那个医生正站在走廊另一头打电话。他身材瘦长，颧骨高高，脸色蜡黄，很容易让人想起伊藤润二作品里的一些炮灰角色，搞得鹤丸私下里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中垣”（注释①）。鹤丸之前在病区遇到过他几趟，他的傲慢无礼给鹤丸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莺丸也警告过大家数次，尽量别去招惹这医生，因为他怕“麻烦”。现在在这种地方这种时间见到他，还从他的嘴里闻得了“48床”、“粟田口一期一振”这些字眼，更让鹤丸疑心重重。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讲电话，鹤丸想了想，把报告单折起塞进口袋，掏出手机，按下了录像键。

若是对恶意不能给予有效反击，那么所有所谓的“宽容”就都是懦弱。

“中垣”显然没发现鹤丸的小动作，依然自顾自地对着话筒喷“小数点”。他似乎非常自信这个时候此处不会有人经过，脸上的自以为是让鹤丸浑身难受。

“是啊，50床已经用了临床试验，估计也就这几天了……哦你说那个粟田口？显然没救了吧？”那医生晃悠悠地踱着步子，“嗨……说什么手术，那种手术的成功率本来就不高，一会儿我去打个招呼，让他手术之前就加入我这个临床试验不就得了？反正也是快要死的人，也算是为我们的钱包做做贡献，不然我岂不是白伺候他？”

什么！临床试验！？

鹤丸国永从光忠那儿有听说过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拿一些国内不曾用过的药物或者疗法来给患者治疗。介于相当是用病人做实验，因此照理说大多数合法的临床试验都是免费的。由于结果是否有效得看患者本身造化，所以在加入临床试验之前必须得到患者本人及家属的确认和同意。尽管大多数医生都还算是认真负责，但据光忠说，院内依然有个别被利益熏昏了头脑的医务人员会将临床试验变成牟利的工具，进行非法收费试验不说，还用一些不择手段诱使病人加入，甚至用昂贵且无关的自费药冒充临床试验，导致患者病情被拖延而发生进展。之前新闻里也有过类似的报道，年轻的病人因此丧命，独留老父母抱着儿子的照片空空而泣。鹤丸当时还指责院方不作为，不料光忠苦笑着道：“这世界谁不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活？做好自己就已经拼死拼活了，何况这抓不完打不光的无用功，谁会做？只要敢做这事儿，定是早就买通好了‘上头’，什么事情都能压着，因此大家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想到这里，鹤丸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一双金眸死死地盯着“中垣”。怎么？这腌臜事儿难道还给一期给遇上了？只听这个良心还没进化成功的医生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随即笑了：“这好说，事成之后咱们老规矩，四六开嘛……”

很显然，这是在谈钱，鹤丸国永也大约猜出了电话那头之人药贩子的身份。听到这里，事情已经非常明了了，有人要利用一期的生死来赚钱！鹤丸感到自己的心瞬间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他气愤非常，眼中怒火熊熊燃起，手汗在掌上出了湿漉漉一片。这不行！得把这事儿赶在对方行动之前告诉莺丸！见“中垣”挂了电话，准备推开那一头的门离去，而鹤丸也保存了视频，立刻撤退。

不料，正当此时，鹤丸指尖一滑，一个没拿住，手机便脱手而出。

吧嗒——！

糟糕！

鹤丸国永的瞳孔随着手机在视觉范围内的体积一同急剧地缩小。他感到自己像是被强制停止了呼吸，周身的时间瞬息凝聚，全部归结于这部手机之上。已经没有机会臭骂自己笨手笨脚了！如果不捡回手机，证据被那个没良心的医生发现，后果……！

鹤丸立马抛开一切杂念，迅速弯下了身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重新启动，鹤丸的衣角钩挂在塑料椅上，鞋子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跐——”声。鹤丸伸出手，在手机与地面亲密接触后一秒抓住了它。

但是一切还是来得太晚了，“中垣”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大踏步地走了过来。鹤丸国永顾不得其他，揣回手机，拔腿就跑。身后是“中垣”愈加放大的脚步声，“沓沓沓”地，每一步都敲得鹤丸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就要拐过来了就要拐过来了……

鹤丸的心脏像是一只即将被揪着耳朵处死的兔子，发疯一样狂蹦。他感到自己的胃袋如同火烧一般抽搐绞痛。隔着衣料，鹤丸死死地握着手机，两头张望，寻找着可以躲的地方，然而周边不是关着的门，就是冰冷的墙壁，鹤丸眼中的希望也随之渐渐冷却……

“中垣”终于转过了那个廊道的拐角。

眼前空无一人。

他停下了脚步，眼神冷若冰霜，面色比之前更为难看。只见他斜眼看了看之前鹤丸躲过的墙边，向前走了几米，环视了一下周围一扇扇紧闭的房门，随后又盯着这条通向休息区的这条大走廊看了很久，好像能凭空看出刚刚窃听者的身影似的。最终，他咬了咬唇，喉咙里发出“哼”的一声，踩着那双擦得敞亮的皮鞋，离开了办公区。

某一扇门后。

鹤丸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乃至消失，才微微动了动身子，示意那人松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对方接了翎子，确定危险警报彻底解除，这才放开了鹤丸。两人松了口气，对视三秒后，鹤丸率先破了功，爆了个粗口。

“妈的，你开完会居然也不给我说一声，还偷袭老子的嘴唇，吓死人了！”说着他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莺丸顺手打开灯，一脸的胃酸过度：“谁要偷袭你的嘴唇？一会儿我可得用消毒液好好洗洗手！我救你你居然不感谢我还来怪我？”

“行行行你牛逼你机智。话说你怎么在这儿？”

莺丸听后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是回来啦！一回来就看到你手机掉了，我都没怪你吓我一跳呢。要说机智你得感谢这孩子，是他让我把你拉到这儿来的。要不是他反应快，我们就都完了！”莺丸说着，他的身后冒出了一个矮小的身影。鹤丸揉了揉眼，刚刚光线太暗，根本没发现这间小小的置物间里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十四五岁光景的少女，有一头粉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睛像海水一样，柔柔地泛出灵动的光泽，宛如一个小小的精灵。娇艳的小脸带着一丝狡黠的笑，见鹤丸望向自己，少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鹤丸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少女点了点头：“啊啊，谢谢你帮了我们。敢问女侠是……？”

少女没有说话，反倒是看向一旁的莺丸，面上的笑意却更甚。鹤丸从中获取了一丝奇异的预感，似乎眼前的一切有哪里不那么对劲……

比如……

这妹子为什么穿着男生的制服？

许是鹤丸的表情太过于好笑，又或许是很少会看到鹤丸的疑惑，莺丸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拍了拍身边的孩子：“行了你也别瞒了，告诉他吧！”

得到了莺丸的准许，少女终于开口了：“你好，我叫粟田口乱藤四郎，是一期哥的弟弟之一。近日药研哥有事，后天才回来，所以由我来替他。”

这一说话不要紧，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却吓得鹤丸脸色骤变。

弟弟？？

弟弟！！！

这可真的吓到我了！

鹤丸自诩阅人无数，今日却被这样一个小丫头……哦不小少年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鹤丸平复了一下心情，毕竟粟田口家族给自己的惊喜和惊吓还算少吗？他摆出严肃的表情，伸出手去改口道：“噢噢噢少侠幸会，我是鹤丸国永，是……”

“是一期哥的男朋友，也就是黏着一期哥的牛皮糖。”乱藤四郎毫不留情地补充，随即转头看向莺丸，“现在不是认亲大会，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论正事了？”

说着，她拉开门，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这孩子，别看他年纪小，又漂亮得像个女孩，其实心智比你还成熟，完全不输给药研。”莺丸站到还处于懵逼状态的鹤丸身边，“粟田口家的孩子，都不容易。”

听闻此话，鹤丸感到喉咙里一塞。环境是会改变一个人很多的，言行举止、容颜相貌，全部会因为生活的波澜起伏而发生变化。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曾经，想起了自幼便受了不幸，从此就在医院里活到现在的一期一振。

他忽然很想见一期一振，立刻马上。想要拥抱他，亲吻他，告诉他现在鹤丸国永会和他在一起，他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对了，我听说你的骨髓匹配，真是太好了……”

“莺，”鹤丸打断了莺丸的话，随即抓出报告单，一把塞到对方手里，“是的，骨髓匹配，可以进行手术，需要我做什么及时告诉我。另外，刚刚那个医生要对一期进行非法的临床试验，我已经把他的话录了下来，现在就发你，我们必须阻止他。”他愤愤地咬牙切齿，“这样的人不可姑息，他不配那身白大褂！”

“我都听到了，这我明白。我会尽力而为，只是……”

莺丸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分明还想说什么，却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取而代之地，他点了点头。

然而这一切鹤丸并没有注意到，他把报告往莺丸手里推了推：“你还是快去找乱藤四郎吧，我……”鹤丸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一期的容颜，急切想要见他的心情再次攻占了他全部的脑海，他抿了抿唇，便止住了话头，“算了，我先去找一期，一会儿病房见吧！”

【TBC】

注释①：“中垣”出自伊藤润二作品《阿弥壳断层之怪》，是男主的名字，他的形象和我描述的这个医生也挺相似。是我特别喜欢的一篇作品。人会在自以为是的诱惑和欲望里越走越远，最终异化，变成怪物。顺便推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