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紙。0

「只為與你相逢,我和孤獨一同降臨在這個星球上」

-桃玖玖的精神博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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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 / 黑研 影日
我就是纯爱配平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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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owly Fever【鹤一期】【刀剑乱舞·现paro】(三十)

-时隔一个月,终于来更新了!其实结局之前就有写,这故事稀里哗啦写了快一年,每次都想完结了,结果情节每次都脱离了个人的控制。今天的梗似乎有点小黑暗,但应该也是黎明前的黑暗里吧哈哈(够)。

-之前忘了说,“手术”的概念可能会稍和大家的普遍印象有所不同。

-前篇【29】另外,我的鹤一期小合集还在发售中,今晚预售结束,但之后还是会有现货的,甩个链接:https://t.cn/Rc2wfp3 

 

 

>>41.5℃

说实话,鹤丸国永一度是期待这一天的。

人是三维动物,活在一个四维的世界里,因此才看不到第四维度的一切,比如可见的、不断流淌的时间,但对此却是有知觉的,就像现在,这一刻如此真实而确定地来到了眼前,似乎伸出双手就能触摸到一般,鹤丸国永站在无菌区的门口,望着缓缓合上的门,心中却没由来地一阵不知所措。

坚持许久的事情突然告一段落,无论结果好坏都会让你紧绷的神经瞬间崩塌。心中空落落地宛如缺少了一块,一直以来死死支撑自己的力量瞬间褪去,再加上鹤丸国永刚刚捐献了骨髓,本就应该好好卧床休息,却强行要求跟着送到无菌室门口,勉勉强强坚持至此,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身体上的无力和疲惫。无菌区的玻璃透出冰冷的白光,时不时映照出门后来往医生铅灰色的忙碌身影,这一切投射在他的眼中,视线一片恍然。他忽然有一种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的错觉,仿佛自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会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从头到尾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期一振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朝自己伸出手来。

但是,鹤丸的脑子还是非常清楚: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一期一振还没有完全脱离险境,因此自己吊着的心,还不能完全放下。

人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候,也许这一辈子,只有最重要的人才能激发这样的感情。既是极度担心,又有片刻放心的矛盾,不断折腾着鹤丸国永已经非常脆弱的神经,胃部一阵阵发酸,周身泛出浅浅的冷意,精神穿过每个毛孔发散而去,十指指尖诡异地麻木了起来,渐渐变成了痛感,随即伴随着无措的无力感,涌遍了鹤丸的四肢百骸。

他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了下去。

“鹤丸哥!”

药研及时伸手扶住了腿脚发软而虚脱的鹤丸,搀扶着他坐到一旁的休息椅上。药研望着鹤丸显出疲态的脸——他记忆里的鹤丸,从初见到如今,一直都充满着活力和正能量,即便是在连续数日陪夜的情况下,也能绽放出张扬的笑容。虽说药研也不是没见过鹤丸的忧心忡忡,但鹤丸的眼眸中,始终都拥有着自己人生中少有的希望——药研心下一片愧疚,有的是因为一开始时对鹤丸的不屑和猜疑,有的则是因为鹤丸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付出。

没有谁是理所应当的强大,他只是愿意被你依靠。

药研握着鹤丸的手,微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斟酌着开了口:“鹤丸哥,你是知道的,大哥是做骨髓移植术,和其他手术不同。我们在这也没意思,况且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先回病房,过几天还要重新采集呢。”

人们常说脱胎换骨,首先的要义便是“脱胎”,脱去原本废弃的肉体,才能换来新生,宛如凤凰浴火,只有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才能展翅重生。一期一振在进行移植之前要经过一次超大剂量的化疗,那是一种致死剂量的化疗,以达到最大限度的消灭白血细胞,然而,与此同时,他的免疫系统也将被彻底摧毁掉。

其实,骨髓移植术,虽然简称是“手术”,与其这么称谓,换而言之就是一种特殊输液。

好在一期一振不是白血病,所以对于移植术的要求没有那么高,所以移植前预处理化疗无需太久,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同时可能也是因为“关系”的缘故而加强了对一期一振的保险,鹤丸之前捐献的骨髓只供预处理及特需使用,真正要为一期匹配的,还需在一期进入无菌舱内数日后待医嘱再进行第二次骨髓捐献,尽管鹤丸国永身体向来倍儿棒吃嘛嘛香,可依然会让他大伤元气。

然而对于鹤丸而言,最可怕的不是自己的健康,而是他将见不到一期一振至少三个星期。

三个星期,二十一天。

包括预前化疗、骨髓及外周干输入,以及最终回输,一期一振将一个人,在那个无菌舱内,孤单度过至少二十一天。

鹤丸曾经悄悄问过莺丸无菌舱里的情况,即使莺丸轻描淡写,但敏感如他,也瞬间猜测出了其中的大致状况。那是一个完全密闭世界,任何进入其中东西,甚至是给患者食用的饭菜也要经过严密的消毒,而更让人崩溃的是,无菌舱除了“主刀医生”们以及护士可以进出,这期间家属只能通过视频系统对患者做短定时探视,因此在整个手术过程中,患者除了要经历肉体上的折磨,还会在一个非常寂寞和寂静的环境里,度过这一整个涅槃。

念及此处,鹤丸国永咬住了嘴唇,那种指尖传来的麻木感,愈加强烈。

“鹤丸哥?”

“啊……嗯?”

药研似乎也想到了这些,他沉默了半晌,甩了甩头,轻轻捏了捏鹤丸的掌心,才缓缓道:“回去吧。”

这个时候电梯里并没有什么人,药研怕鹤丸又像刚刚那样摔下去,下意识地紧了紧拉着鹤丸胳膊的手。鹤丸见状,不由得笑出声,似乎之前的淤积散去了些许,抬手摸了摸这个少年的头。

药研脸微微红了,却还是不服气地扭过了脑袋:“干嘛摸我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鹤丸笑得更欢:“一直都没问你,你今年几岁了?”

“不告诉你。”

“别傲娇了。”鹤丸停下手,却收去了声音里的玩笑意,柔声道,“谢谢你。”

药研怔住,抬头看到鹤丸朝自己龇牙一笑,似乎是一如既往地阳光向上,之前所见一切,宛若错觉。

鸣狐可能是为了感谢鹤丸,帮他在血液科VIP区重开了一个单独休息病房。早上听到这个消息时,鹤丸傻了眼,急急忙忙地想找鸣狐婉拒,却不料被冲进来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死死压住,吓得鹤丸正准备大喊:“这两个熊孩子要对我这个老头耍流氓啦!”鸣狐随即而到,清光安定瞬间松开手,还没等鹤丸反应过来,只见鸣狐淡淡道:“您不必拒绝,我这么做除了感谢您,也是为了一期的供体着想。”

鹤丸国永表示,每次鸣狐一开口,他完全不知怎么反驳,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诡异的威慑力,清光也就算了,大和守安定这个人称“笑面虎”的男人居然也会被他搞定,和清光一样成为鸣狐的“同党”,可见鸣狐的说服力有多强。

于是便只得这般感谢着应允下来。

走廊里除了来往的护士,并没有其他人。鹤丸和药研回到病房的时候,“满朝文武”都在,只见光忠和鸣狐带着几个藤四郎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而真正吓到鹤丸的,是久未谋面的大俱利伽罗,他竟然一本正经地在给众人倒茶。

好家伙,当这里茶话会了。

鹤丸国永调整着表情,防止因情绪起伏而导致面部抽搐过度,抬手大喊:“同志们好!”

一沙发的人全部呆掉。

除了大俱利还是保持着一杯杯倒茶的状态。

鹤丸慢悠悠地坐在床上:“大家在讨论什么?”

一片寂静。

乱藤四郎首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光忠:“光忠叔,你不是说‘牛皮糖’回来会满面愁容吗?”

一听“叔”字,光忠立刻跳起来:“我说了你再叫我叔我就把你扔出去。”

乱眨巴了几下眼睛,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可是你的样子就是大叔啊!”

“你……”

“乱。”

鸣狐一开口,乱藤四郎立刻鼓着嘴不吭声了。

鹤丸国永再次腹诽,鸣狐啊鸣狐,厉害了我的叔。

“话说我为什么要愁容满面?”

听了这话,光忠才正色道:“你知道一期要进去多久的吧?”

“自然。”

“刚刚我去问了,每天只能探视十分钟。”

鹤丸沉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现场再次陷入寂静。

马尔克斯曾经在《百年孤独》里写道:“生命里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是要用寂寞来偿还的。”虽然在此这样引用不甚正确,但鹤丸国永的的确确在脑海中浮现出了这句话。也许不只是曾经的一切,为了明天即将拥有的一切,都会需要用寂寞填补。人的一生,要支付给无关的陌生人多少孤单的时光才能换来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呢?计算不清,也无需计算,因为鹤丸国永觉得,只要能最后遇到一期一振,再重来多少次人生,他还是会选择终点有一期的那一条道路。

中午的时候,鸣狐带着孩子们去附近吃饭,光忠今日休息,便和配膳间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要送饭,自己亲自下厨,用保温桶带来,陪他一起吃。

“鹤,你知道吗?”光忠笑得一脸猥琐,“今天的鸡汤是伽罗做的哦。”

鹤丸没吱声,挑眉看向一旁的大俱利伽罗,果不其然看到突然被点名的他,黑脸一红。

鹤丸笑笑:“那我可是要好好品尝。”

大俱利伽罗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下意识的“哼”,结果就是这一声,莫名戳爆了鹤丸的笑点,使得他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大俱利伽罗脸色更红:“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啊哈哈哈哈哈!伽罗你真可爱啊!!简直就是我们家的吉祥物!”

“谁你们家的!?我看你都快是粟田口家的了!”

鹤丸瞬间止住笑声,眼中却还满是笑意:“伽罗这是在吃醋?”

“你……”

“好了好了!”眼看大俱利伽罗要爆发,光忠及时制止,“你别闹啊鹤,还是快尝尝他的手艺,你不是一直吵着要他做饭嘛?”

不得不说,大俱利伽罗真是深得光忠真传,煲汤技术一流。鲜得眉毛掉下来,鹤丸不由得眯起眼睛。

“这汤太牛逼了吧!味道棒呆!光忠你也快尝尝!”鹤丸说罢,立刻又明目张胆地看向一旁的大俱利,虽然后者不予回答,但根据鹤丸对他的了解,大俱利嘴角浅浅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

几人吃喝了一会儿,光忠突然压低了声音道:“鹤,你知道吗?50床死了。”

鹤丸听后愣了几秒,随即想起了什么,大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晚上,在无菌舱里突然死了。”光忠喝了口水,“现在给家属的回应是病人吃了不该吃的,自身感染,责任全在患者本身。但你也知道的,不那么简单。”

他放下了碗筷:“之前你也听到了,她本来就被做了不该做的临床试验,身体负担不起。另外,其实重点是,”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言辞。他抬起头看着鹤丸的眼睛,“她一个20多岁的女孩,家庭情况不是很好,光是账单的长度就比她人都高了。而且家人又不认识医院里的人……”

光忠没有继续说下去,鹤丸却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他默默地捣动碗里的米饭,低声道:“可是没塞红包?”

光忠微微点了点头,眉眼里尽是悲戚:“本就是全自费,又没有保险,哪里还有那钱?但是这样一来,待遇全不同了。我早上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上厕所的时候,身上的管子没插牢落了地,那姑娘拿着管子等主刀医生来,结果那老女人想都没想,就让轮转医学生用酒精棉花擦擦直接给人插回去了。”

光忠有些说不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抬头发现鹤丸和大俱利都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的确,若是普通人,连落在地上的东西都不太敢吃了,何况是完全失去了免疫系统的患者?竟是直接将原管插回,如今去世了还没有一个真相的还原,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鹤丸心下后怕不已。送红包这种事,本就见不得光,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所谓的“规矩”,被正大光明地摆在了门面上,甚至可以和一个人的生死作等价交换。粟田口家虽然送得起这几千块的安心钱,但是无菌舱里究竟发生什么,却不是能够得知的。若不是遇到了莺丸,若不是可以因这层关系免去了这些不必要的支出,是不是一期一振也可能遇到类似的对待?是不是可能也会死得不明不白?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因为各种各样无端的理由送了性命,却直到最后也得不了一个回答?

“鹤,你也别去说了,我就是告诉你这件事。那个姑娘,命太苦了,明明也没做错过什么……”

光忠说着,不断地摇着头:“谁都救不了所有人。”

天不知何时转了阴,上午的阳光褪去了大半,稀稀落落地透过窗帘,掉落在房间的地板上。三人全无了吃饭的胃口,默默地垂首干坐。忽然,大俱利伽罗站起身来,把碗筷都收拾了,放进了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抖开袋子发出的“刺啦”声,竟是让鹤丸明显地一惊。

鹤丸张了张口,最终只望着空空的白碗,断断续续道:“人要活着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太高了……”

他哀落落地看向光忠:“真难。”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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