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紙。0

「只為與你相逢,我和孤獨一同降臨在這個星球上」

-桃玖玖的精神博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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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蓝色监狱 / 洁蜂 凪玲
排球少年 / 黑研 影日
我就是纯爱配平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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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owly Fever【鹤一期】【刀剑乱舞·现paro】(三十一)

-要死了怎么越写越多了!!!我好像写不完啊!!写不完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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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

“粟田口先生,今日的阿糖胞苷注射已经完毕,请您按时吃药,并且好好休息。”

护士帮一期一振拔下针头,声音虽然温柔,却没有几分感情。

一期一振没有接话。他面无表情地摁着自己早已满是针眼的手,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而,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似的,他最终还是看向护士,勉强对她撑出一抹笑。

护士却不在意,她边是收拾着东西,边补充道:“另外,根据您家属的意思及您目前的状况,从明天开始,您的化疗方案改为白舒非结合联合环磷酰胺,可能与之前的临床反应有所不同,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一期一振抿了抿唇,心下自然知道护士这话的潜台词。他再次点了点头,嗓子里发出“嗯”的一声,似乎有些艰难。窗外的天空夹在楼房间的缝隙里,素淡无云,此刻竟显得颇为惨白,扑翅飞过的鸦雀划过天际,宛若点点血迹,竟是不知和哪个曾经的时空悄悄重叠了。

耳边传来咔哒地关门声。如此轻巧,却随着门缝的瞬间变窄,乃至消失,将一期一振隔离在了人世之外。

三天了。

一期一振低下头,看向自己干裂的双手——仓里不能洗手,只能用酒精喷——上面满是细碎的伤痕,一道道裂开,露出里面浅红色的血肉。仅仅三天便如此了。一期一振放下手,心中孤寂与慌乱交织,突然不知自己何去何从。

既是要更换治疗方案,想必是之前那个效果不那么明显,亦或者是自己的免疫系统尚未被摧毁。护士不说明白,一期也不傻,自然听得清楚。然而,白舒非的价格比阿糖胞苷要高出许多,换做普通的家庭,不一定承受得起。既是能够确定要换药,定是小叔做的决定。那股久违的愧疚宛如水草,悄然在一期心底生长而起,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好像连孤独都忘了。许久许久,才忽地苦笑起来。

人的前世是造了多大的孽,此生才会需要经历那么多无端的苦?

每天只有一个家属可以来无菌舱探视,许是怕鹤丸无法自控,这三天都是谨慎的鸣狐亲自来说一些关心和嘱咐,可时间也只有短短十分钟。此外,三天来,他没有任何消遣,手机什么的因为怕有细菌携带,一期也没有精神去玩,所以更不要想。他没什么人说话,也不想说话。大部分时间,一期都坐在床上发呆。墙上只有一串不知何时的病人留下的千纸鹤挂件,流苏在空调的吹动下一晃一晃,竟是这苍白病房唯一的色彩。傍晚的时候,一期会拉开窗帘,趴在小小的窗台上,那用手抚摸着厚厚的玻璃,沉默地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这才算是有那么一点点活着的感觉,以此来消磨着孤寂的时光。

那些人时常站定,举手寒暄,时而又行色匆匆,来来往往。有时是医务人员,抱着资料急急忙忙地跑入楼内,也可能是病人和家属,为了活着的希望,奔波于这狭小的世间。

他们都是普通人。

是最最普通的人们。

大苍穹小凡间,有千千万万个他们,为了各自的理由,活着,走在自己最平凡的生命线里。

却也是一期一振最最奢侈的愿望。

他已经明白,自己是向往生活的。

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向往生活的。

如此拼命,竟然只是想成为一个普通人。一期一振心里不禁好笑。况且自己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寂寞,也曾向往着离去,此刻居然会如此想要活着,和之前那个自己相比,着实是变了不少。想到这儿,一期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总是喜欢穿白衣服的男人身影。张爱玲曾经说过:“寒天里,人冻得木木的,倒也罢了,一点点微温,更是冷得彻骨寒心。”他一度拒绝鹤丸,也是害怕这一点,然而他现在觉得,鹤丸国永不是微温,他根本就是一个大暖炉,把自己整颗心都捂热了。

思路停靠至此,一期不由得笑出声来。想起鹤丸的种种,之前的孤单蓦地消失殆尽,仿佛抱着这点记忆,他就能熬过所有疼痛和死寂。鹤丸好像总是那么强大,无论什么都打不倒他,即使也曾遭遇伤害,即使也曾痛苦落泪,但一切在他的世界里,好像都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并转身给自己以力量与温柔。

就好像他的名字:鹤丸,鹤丸国永。哪怕是那些从不入眠的事物,都想好好在他白色的羽翼下睡上一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所有烦恼都会消失了。

是鹤丸国永改变了自己。

一期一振用手描画着玻璃,轻轻书写着对方的名字。

鹤、丸、国、永。

阳光照入一期的双眸,映出了他眼底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却正是这一抹笑,让他惨白的脸色,好似恢复了些许红润。

好想他。

莺丸办公室。

“那个……”鹤丸凑到莺丸身后,谄媚兮兮地开口道,“那个莺丸啊,我这个弟弟有事儿求你。”

他特地咬了“弟弟”二字的重音,声音里却有一丝不着痕迹的试探。莺丸放下笔,叹了口气:“说吧。”

“我……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没关系,哪怕一眼都行。”

鹤丸小心翼翼地扒着莺丸的椅背,细长的手指掐入软软的网布里,局促不安地轻跺着脚。他的脸色还有些难看,显然这几天都没睡好,下眼睑微微青黑。他的眼中满是忧心,尽管还带着难以改变的狡黠,此刻却早就没有了平时恶作剧时的活跃与诡谲。眼前的鹤丸就宛如一个害怕说错话的孩子,唯恐提了什么非分的要求。

鹤丸因为觉得病号服太丑,因此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然而,正是这样的他,让莺丸一瞬间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受到亲戚欺负的孤独少年。

也许这么长的时光,鹤丸内心不变的地方,就是他脆弱的一面。

莺丸看了他一会儿,转而抽了一张单子,填了后递给鹤丸:“今天鸣狐先生有事不过来,你去吧。照理说你现在也是病人,不太好随意走动,但……算了,时间是下午4点半,我今天查房,到时候来带你过去。”

鹤丸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但是他沉默了几秒,什么也没说,便点了点头,拿了单子走了。

莺丸倒也无所谓,反正鹤丸就这个性子,不料,却在鹤丸开门的时候,听到鹤丸轻不可闻却非常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这几天因为清光和安定有工作要赶场子,所以几乎就没出现;其他人该上班上班,该上学还得上学,只会在傍晚后来探望自己。除了鸣狐有空余的时候过来,会找自己聊聊天,但是鸣狐性子太冷了,鹤丸又有点怕他,所以共有话题除了一期一振,难得吐槽几句清光的蠢萌,其他也唠不到一块去。鹤丸没兴趣去隔壁病房串门,没事干就躺在床上打游戏,最近出的几个手游当真是不错,鹤丸几天就练到了30多级;不打游戏的时候,他就看一些食谱或者游记,寻摸着等一期出来后,好好给他调养调养,等他身子好些后,就带他去看海。

莺丸推门进来,就看到鹤丸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玩手机。

“你像什么样子?就是个二流子!”

鹤丸一骨碌爬起来,懒得去反击莺丸,急急忙忙穿好鞋:“现在去吗?去吗?”

莺丸看他这个样子,精神得不像献过骨髓的人,之前准备活络气氛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心中不由得一轻,便笑着说:“跟我去换衣服吧。”

这个时段走廊里没什么人,与鹤丸第一次和五虎退来时差不多。昏暗的楼道里隐隐约约泛出微光,仅有的几个医护人员坐在护士台旁,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噼里啪啦往电脑里输入着什么,有的撑着脸,和旁人随意地聊着天。

莺丸脚步一顿,转头朝鹤丸看了一眼。鹤丸莫名其妙,只见莺丸抿了抿唇,比了个“嘘”的手势。鹤丸愣了,却便也点了头应下来。

“啧啧,你看50床,”只听一个声音尖利的医疗文员砸吧着嘴道,“家属也是蛮作的,还要求什么真相。呵呵,就他们,没钱,哪来真相?让他女儿多活了那么久真是不错了。死了就死了呗,让我们少点负担,我写病史和死亡病例讨论都快写死了。”

“就是,你最后结论就写个‘早检查早预防’,交交差得了。”

“哼,本来就是这样。”

另一个声音平稳些的护士似乎有些听不下去:“你们不能这么说话,人家失去女儿已经很苦了,嘴巴上积点德吧。”

第一个文员立刻牙尖嘴利地反驳道:“是是是,像您这么有道德的人,怎么就没被提拔做护士长呢?”

说着,她笑了起来,引发了其余几人稀稀落落地附和和嗤笑。那个被排挤的护士立刻沉默了,低着头只顾收拾要送的药物,却从她的护士帽下,清晰可见其发红的耳朵。

鹤丸听了皱起眉,这人死了,还得被背后嚼舌根子。这些个长舌妇,就应该用绳子吊着舌头,放到油锅里煎去,让他们受受疼痛的折磨。

他终究是看不下去,正准备上前责问那个丧失道德的医疗文员,却被莺丸一把拉住。只见莺丸沉默不语,却仰着头走了出去,手里的Chart夹敲了敲台面,随即狠狠地用眼神扫了一遍在场除了那个护士外的所有人,叽叽喳喳的麻雀立刻噤声,一个个低下了头,有几个还想掩饰般地朝莺丸笑笑,却被莺丸严厉的目光吓得不敢再造次。

哎呀这厉害了我的哥。鹤丸目瞪口呆地跟着莺丸走向电梯,他悄悄转头看那几个女人,她们还聚在一处,低着头不知做什么。唯独是那个有些良心的小护士,红着脸推着一车chart,一脸崇拜和感激地望着莺丸。

“看什么?”莺丸按下了电梯的关闭键,转头问鹤丸。

“那小护士在看你。”

“所以呢?”

“没所以,就是告诉你。刚刚挺帅的,想不到。”

莺丸听后却勉强扬了扬嘴角:“其实就算如此也没什么用,他们嚼舌根还是会继续的。”

“那为什么……”

“只是不希望那个小姑娘失去了她的良心,”莺丸看向电梯显示屏,上面的数字缓缓地跳动着。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笑了笑说,“想让她明白,这个地方还是有人和她一样,是在为病人着想的。”

鹤丸听闻垂首不语,电梯里瞬间陷入一片静默。半晌,鹤丸才道:“50床……后来怎么处理了?”

“唉。”

莺丸甩了甩手,什么也没说下去,将手背在身后。鹤丸也不问了,呆呆地抿了嘴,看着自己的脚尖。

“就是以患者自身原因打发了。那对父母倒是文明人,也老实好说话,没弄出医闹打人之类的事,最终拿了女儿的遗物就走了。”当鹤丸以为莺丸不会回答时,莺丸突然开口,“胳膊总是坳不过大腿的。”

鹤丸抬起头,倒抽了一口凉气,却发现自己根本话什么也接不上。是了,不就是一个年轻人的生命吗?就算有那么多好的医务人员在为救她而努力,但是所有费的功夫,可以轻而易举地被那一颗老鼠屎给完全破坏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医闹”开始进入了人们的视野,网络传播、电视纸媒……这两个字无论放在哪里都显得触目惊心。许许多多真心诚意的医护在救人第一线努力,却成了那些愤怒的家属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而那些像之前的“中垣”以及这个害人的女医师那样的人呢?分明就是在玷污“医生”这个职业,可他们却依然得意洋洋、冠冕堂皇地披着白大褂,煞有介事地逍遥法外。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呢?

鹤丸不知为何,眼眶里湿润了起来。他盯着电梯里挂着的几位专家医师画像,胸口宛如被巨人踩了一脚,随后又被一块巨石狠狠地压住,闷得透不过气来。他看着莺丸走出电梯的背影,急急忙忙赶上去,一把抓住他。

“你……”

“嗯?”

“你……”鹤丸死死地拽着莺丸白色的衣袖,“你……你不会有事的对吧?”

莺丸被他弄得一愣,转头看到鹤丸一脸紧张,睫毛翕动。他咬着牙,语气尽可能地平静,可是急促的动作让他没办法克制住自己的内心所向。鹤丸的手指掐在莺丸的白大褂里,颤抖得厉害。

莺丸的脑海里,再一次闪现出这个弟弟孩童时代的模样。

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就算滑头爱玩,却始终会让自己想去保护的弟弟。

鹤丸没变啊。从过去到如今,他的心思狡猾,也向来只为维护自己,从未伤害他人。

鹤丸却也变了,开始会犹豫,会小心翼翼地表达自己的心思了。

莺丸不知为何心下一酸,抬手本想去摸鹤丸的头,最终却在半空中转了个弯,拍了拍鹤丸的肩膀。

“你放心吧。”

莺丸朝着鹤丸扬唇一笑。

穿过一条挂满落地窗的走廊后,向右拐过,廊道瞬间狭窄了起来,向前在走个五米,刷卡进入一个自动门后,便是无菌舱了。这家医院毕竟是综合性医院,各类硬件设施还是很完善的。莺丸带着鹤丸脱了鞋,走到一个小房间,先是用消毒液洗了手,随后从一个消毒柜里取出一件蓝色的罩衫塞在鹤丸手上。

“里面需要严格防止外来感染,你穿上吧。”

鹤丸毫不犹豫照办。莺丸见对方穿戴完后,领着他又走过了几个门洞,来到这条走廊的尽头。

“这里就是一期一振的舱位了,他现在估计在吊针,你坐着稍微等几分钟,我让他们把对讲仪接通。”

这是鹤丸国永第一次来到一期一振的无菌舱。上次只能送到无菌区门口便眼睁睁地看着一期一振消失在厚厚的磨砂玻璃之后。一路上,两边有很多其他的舱位,宛如一个个密闭压抑的小盒子,让鹤丸不由得心内一紧。每个舱位的窗帘都拉得紧紧,死死把探视的目光隔离开去。每个舱的玻璃外面有很多白色的挂钩,莺丸告诉鹤丸,这是之前许许多多的病人留下的。

死亡。

好像死亡。

好像有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死在了这里。

鹤丸国永感到,那个踩心的巨人又推着沉重的巨石跑来了。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容颜模糊的父母,出现了儿时的自己,耳边来来往往的脚步让他决眦欲裂……

“鹤丸!鹤丸!”

“嗯……啊?”

他恍然睁开眼,看到莺丸焦急的神情,才发现自己似乎又陷入了那个心魔的束缚。鹤丸甩了甩头:“没事。”

莺丸沉默几秒,悄悄叹了口气,指了指玻璃隔窗:“你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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